她吸了一口气,我似乎能够听见空气中每一个分子弹向她的咽喉,进入她的体内。然后,她沉重地吐出一口气来。
“妈,我现在会挂断电话。求求你不要再打过来,至少今天不要再打过来。”她挂断电话。在我还没来得及再补上一句话以前,她直接在我耳畔挂上电话。我凝视着手中的手机,感觉喉咙中似乎有硬块生成,胸腔膨胀起来,简直要炸裂了。我恨她!她让我感到孤独,感到被抛弃,感到无足轻重。就在这一刻,我痛恨她。
我传了一条短信:“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?我生病了呀!”
她没有回应。
我按下她家的门铃。这是星期六早上,而她不知道我要过来。我不知道她将会说些什么,不过我不得不来。我无法承受打电话给她而她不回应的可能性。
过了一会儿,才有人前来应门。起先是一片寂静,因此我又按了一次门铃,然后我听见有人在走动,而且步伐缓慢。我不确定她正在朝门边走来,因此我又按了一次门铃。我再度按下门铃后才猛然想起,当初最先得知马素德死讯的,是她。警方按下她家的门铃,而她没有直接出来开门,所以他们一按再按。我心想:现在真是旧事重演,这就是她一生的命运吧——等着死神敲门。就像我们非得望着罗兹别倒在地上,流血而死,离开我们,就像娜拉永远没能回家一样,这都是我们的命运。我想,她将会重复我的人生轨迹,这是唯一可能发生的事,唯一公平的事。因此我再度按下门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