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者的手因震撼而颤抖。他感到羞愧万分,自己竟然因为看到的不够多就贸然做出了判断。那些静静留下的诗句就像光芒一样刺痛着他的自尊。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。
他在那间房间里站了很久,离开旅馆时天已经黑了。回头看时,所有的住客被黑暗埋没在这座不起眼的旅馆里。他提醒自己要去看得更多。今后在这样的黑夜里,他必定会无数次想起,那个在向下滑行的车子里唱起歌谣的人。
午夜,记者睡在了街心公园的长椅下,他搬了一堆树叶来把自己盖住。其他的地方看起来都不安全,街边的汽车声音大得吓人,花圃里又传来老鼠的窸窸窣窣声。他想念伊奇了。公园里看不到流浪汉。记者心想,他们是存在的,只是被塞进了看不见的角落里,就像不存在一样。
那个少爷也经历了这样的日子吗?从一个没有人能忽视的巨人,把自己削短打薄,从世界上消失。他究竟为了什么?在这个无月的夜晚,一个大大的问号悬在陌生的天空上方。
早晨,太阳光透过长椅的缝隙把记者晒醒。他在树叶里伸了个懒腰,睁眼看到一个巨大的屁股坐在他的头顶。周围有几个小人正在顺着黑色的铁架子爬上长椅。坐在长椅上的是一个妇人。一个小人爬到长椅上,蹑手蹑脚走到妇人的挎包旁,从里面掏出一件亮闪闪的小东西,递给另一个小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