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难道不杀人,梁乙埋便会善罢干休?”文焕淡淡地反驳道。实际上他心里巴不得梁乙埋发难。
“以这样的手段,众人不会心服。”
“行大事,必先立威信。罚当罚,赏当赏,则众必心服。”文焕不以为然。“严刑峻法,可以让众人明白皇上的决心。法令更易推行。”
“不是这般。”李清摇摇头,“状元公你太偏颇了,德刑不可偏废。”
文焕笑道:“我们不必辩论这个。实则我献此策,还另有用意。”
“哦?”
“皇上心中对梁氏,似有畏惧之意。”文焕毫无顾忌的说道:“用这种非常手段,能增强皇上的勇气与信心。若老是对梁氏不敢动手,大事必败。而今日之杀戮,在他日对付梁乙埋之时,亦可震慑众人,使众人不敢轻易偏向梁氏一方。”
“罢!罢!”李清叹了口气,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。事情已经发生,再说多了也没有意义。现在他最担心的,是梁乙埋的反应。
自己的党羽被杀,梁乙埋岂会善罢干休?
李清不由握紧了拳头。
75
梁乙埋的国相府,是兴庆府除王宫以外最大的建筑群。整个相府占地数百亩,有三道厚实的院墙,高耸的箭楼,以及丰富的仓储,还有超过千人的家兵,俨然就是一座小小的城池。在相府的高墙之内,则有百千楼阁,高下参差,轩窗掩映,幽房曲室,玉栏朱楯,金碧辉煌。其后院更有绿水环绕于楼台假山之间,花木苍松,繁茂交错,是这“塞上江南”少有的园林。此时因天近严冬,普降大雪,这一片美景被白雪掩盖,更见一番别样的风致。只是梁乙埋虽是汉人,但却是在西夏出生长大,文少武多,竟下令府中仆人,每日都要将园中积雪打扫干净,做些煮鹤焚琴的勾当;又嫌冬日翠色不足,竟又使人将几株珊瑚树置于园中各处,使得好好一座园子,变得不伦不类,让人忍俊不住。只是来往相府之人,要么本身便不通风雅,反而羡慕梁氏的豪富;要么不敢得罪梁氏,只装作视若无睹。梁乙埋于是浑然不觉,反而颇为自鸣得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