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岸走了一会,便是个小镇。常昊说先吃午饭,然后打听怎么坐车去宜宾,不去重庆了。
小镇倚山而建,只有一条街道,再去任何地方都得上坎下坡。两人爬了几百级台阶,在一座石桥边,看到一家还算干净的面馆。
常昊买了两碗面。
面端了上来,把钟荩吓了一跳。碗大得像个小面盆,整张脸都可以埋进去。热气缭绕的汤面上漂着一层厚厚的红油、碧绿的葱花、嫩黄的姜丝,大块鲜红的牛肉,切得薄薄的,裹在油汤里。
常昊挑起一筷面,立时一股鲜辣染遍舌尖,又迅速渗到五脏六腑,把这几夜吸在骨子里的湿气全逼了出来。“真好吃!”眼皮一抬,发觉钟荩看着面出神。
他怔了怔,把自己的碗推开,拉过钟荩的碗,用力吹着缭绕的热气。
钟荩心头一颤,不敢置信地看着他。
那一年,那一天,在江州的永和豆浆店,凌瀚为她吹去鲜肉馄饨上面的热气......
常昊没觉得这行为有多亲昵,不知是抱怨还是责怪,“这面在城市里是吃不到的,趁热吃味最正。你要入乡随俗。好了,现在不太烫了。”
钟荩催眠般的挑起几根面,起初辣得受不了,三两口下去以后,舌尖变得麻木,渐渐不觉得辣,鲜味逗引着口沫涌泉似的,嘴里滑溜着,不知不觉将小盆似的一碗面全吃了下去,只余了点汤水。